雖然與封丘比鄰,僅二十余公里,但說實(shí)話,我對這個(gè)鄰居知之甚少,也鮮有涉足。
此次外出,路經(jīng)封丘,偷得閑暇,就到城里走一走。暖暖的陽光下,臥著一座城,房屋櫛比。東街一排排樓宇(多為二層聯(lián)排小樓),就這樣密匝匝挨在一起,式樣統(tǒng)一,高低一致。走在這其中,在大大小小的街巷中穿行,就像走在蛛網(wǎng)之中一樣。

封丘陳橋驛拴馬槐
偶爾有人家院門開門,一盆花草、一株小樹映入眼簾,透出主人品味和安閑。還有人在門口洗衣聊天,頗有“田夫荷鋤至,相見語依依”的味道。有人過了,就停下腳,說幾句家常,聲音在小巷里青絲帶一樣悠悠蕩漾開來。
穿過這片街區(qū),就是和諧公園。公園門口是一片臉譜,生旦凈末丑,起初頗有些奇怪,怎么布置這樣的臉譜呢?后來看介紹,方才明白,封丘是豫劇之鄉(xiāng),走出了很多豫劇名家。展示豫劇文化,當(dāng)然不是稀奇。雖不是周末,公園里人還不少,多是老者。老人們在草坪中的長椅上坐下,三五一伙聚在一塊,聊天打牌。笑語中透著豁達(dá)。身子骨兒都很健朗。封丘是中國長壽之鄉(xiāng),和人的樂觀知足是有關(guān)系的吧。

封丘油菜花節(jié)
公園很敞,沒有小橋流水,沒有假山亂石,進(jìn)門就是一大片草地,一眼就望到了對面——開門見山,無遮無攔,就像封丘人的性格。
接觸了一些封丘人,封丘人爽朗熱誠,淳樸善良。他們待人沒有什么花花腸子。這種質(zhì)樸,在浮躁的當(dāng)下,越發(fā)顯得可貴。這是有緣由的。楚漢相爭漢高祖劉邦兵敗,至此遇翟母贈(zèng)飯,翟母就是封丘人。
封丘有陳橋驛,是當(dāng)年北宋龍興之地。正是在黃河岸邊這個(gè)不知名的小鎮(zhèn),一場驚天動(dòng)地的朝代變革就在兵不血刃中完成了。這是一個(gè)王朝寬厚的基因,是不是也是封丘這片寬厚黃土的恩澤呢?
封丘金銀花也很知名。金銀花清熱去火,藥用食用皆佳。封丘美食也有特色,卷尖、燒餅都很好。特別是卷尖,竟是從宋太祖陳橋兵變中獲取的靈感。這是我見過的政治與食物最直接的關(guān)聯(lián)。

封丘的金銀花
這里還有愛情。曾在暮色時(shí)分,去訪息氏墓。在留光鄉(xiāng)一個(gè)叫作青堆的村子,青堆村的東面有一片郁郁蔥蔥的小林子,小林子中有一座古墓,墓前立有一通石碑,石碑是什么時(shí)候立的無人知道,但是石碑上所鐫刻的大字還依稀可辨,上面的字是:戰(zhàn)國息氏貞烈之墓。
一個(gè)青磚圍砌的小土冢,上面密匝匝長滿了灌木,居中一顆百余年的大樹上,麻雀嘰嘰喳喳叫得歡。墓前有一小廟,人們稱為青祠,逢年過節(jié),人們都會(huì)在此焚香祭拜。
這里面有一凄楚的愛情故事:千年前,息氏和韓憑是恩愛夫妻,息氏采??棽?,韓憑為官府小吏,上班打卡,生活雖不富裕,但也平靜甜蜜。宋康王路過,見息氏美貌,把其掠走,筑高臺(tái)于旁,千方威逼,韓憑在臺(tái)下自殺,息氏投臺(tái)而死。宋康王命將他們夫妻分葬道路兩旁,不準(zhǔn)合墓。
現(xiàn)有《烏鵲歌》,云為息氏作:烏鵲雙飛,不樂鳳凰;妾是庶人,不樂宋王。這十六個(gè)字,勝萬千誓言,愧煞今世多少人也。

封丘樹莓節(jié)
宋康王走后,息氏和韓憑新埋葬的墳?zāi)股细魃L出一棵梓樹,兩棵梓樹竟生長得一般的粗細(xì),卻都是高大無比,雖然相隔很遠(yuǎn),卻相對生長,根交于下,枝交于上,渾為一體。這就是傳說中的“相思樹”。夜里,即使無風(fēng),也能清楚地聽到這兩棵梓樹發(fā)出的“嗦嗦”聲,好像夫妻二人在竊竊私語。樹上有一對鴛鴦,晨夕不去,交頸悲鳴,凄楚感人,催人淚下。附近的人都把這兩棵梓樹叫作相思樹。白居易路過此地,感觸頗深,于是就有了“在天愿作比翼鳥,在地愿為連理枝”的千古絕唱。
至今,封丘一帶的人們夫妻恩愛,離婚率低也是事實(shí)。
封丘怎么得名的呢?在公元前21世紀(jì),夏啟立國,姜鉅的后人姜封父被封為侯,食邑于封丘,稱為封父侯國,后改名為封丘。